[清]纳兰性德《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》原文、注释、赏析
《采桑子(谁翻乐府凄凉曲)》 [清]纳兰性德 原文: 谁翻乐府凄凉曲,风也萧萧。雨也萧萧。瘦尽灯花又一宵。不知何事萦怀抱,醒也无聊。醉也无聊。梦也何曾到谢桥。 注释: 1、 《采桑子》:又名《丑奴儿令》、《罗敷艳歌》、《罗敷媚》。唐教坊大曲有《杨下采桑》,南卓《羯鼓录》作《凉下采桑》。此双调小令,盖大曲中截取一遍为之。四十四字,前后片各三平韵。 2、翻乐府:翻,按旧有曲调填写新歌词;乐府,秦汉时设乐府,为音乐机构,后来作为一种诗体的名称,也泛指入乐的诗歌。因词本为音乐文学,故有“乐府”、“曲子词”等别名。此处乐府代指词。翻乐府即填词之意。 3 、谢桥:唐代宰相李德裕有侍妾名谢秋娘,为当时著名歌妓,后来诗词中常用“谢娘”泛指歌妓。谢桥则是谢娘家附近的小桥。后人也常称恋人为“谢娘”,以“谢家”、“谢桥”等代指恋人居处。 赏析: 此词哀婉凄切,抒发词人相思之苦。“瘦尽灯花又一宵”,极写词人因相思而终夜无眠;“梦也何曾到谢桥”,翻用北宋词人晏几道“梦魂惯得无拘捡,又踏杨花过谢桥”词意。只是晏词所叙之相思尚有梦魂可以安慰,可以让无拘无束的梦境带着词人的思念一次又一次踏访恋人所居之“谢桥”,而性德词之哀感却是连梦境都无法抚慰的,“梦也何曾到谢桥”,连梦都被现实的'距离所阻碍,词人的相思哀愁又如何能够得到慰藉?难怪前人评价“容若词固自哀感顽艳,有令人不忍卒读者”(谭莹粤雅堂本《饮水集》跋)。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曾有外号曰“李三瘦”,因为她写过三句带“瘦”字的经典名句:“新来瘦,非干病酒,不是悲秋”;“知否,知否,应是绿肥红瘦”;“莫道不销魂,帘卷西风,人比黄花瘦”。性德也有三“瘦”,足堪与“李三瘦”媲美:其一便是此词中的“瘦尽灯花又一宵”,其二是“生怜瘦减一分花”,其三是“红影湿幽窗,瘦尽春光”。这三“瘦”,道尽词人辗转人世的惆怅与憔悴。
纳兰性德的爱情诗词《采桑子•谁翻乐府凄凉曲》赏析
《采桑子•谁翻乐府凄凉曲》 清•纳兰性德 谁翻乐府凄凉曲,风也萧萧,雨也萧萧,瘦尽灯花又一宵。 不知何事萦怀抱,醒也无聊,醉也无聊,梦也何曾到谢桥。 【赏析】 词以一个问句引出——“谁翻乐府凄凉曲”,“翻”,是演奏、演唱的意思;“乐府”,在这里是泛指一切入乐的诗歌。整句说,是谁在演奏这凄凉的乐曲呢。当然,此问并不求结果,只是一个感伤的引子罢了。“风也萧萧,雨也萧萧”两句,描写的是感伤的环境,这是一个风雨潇潇的夜晚,本就凄凉难耐,又听到乐府哀曲,词人的孤独寂寥心境自不待言。值得注意的是“风也萧萧,雨也萧萧”中的“也”是一个“衬字”,是表示语气、口吻的虚字,小令所用的衬字较少,套曲则比较常见。 “瘦尽灯花又一宵”,是词人看着烛芯慢慢燃尽散作灯花,就好像一个人渐渐消瘦的样子。其实瘦掉的又岂止是灯花呢?词人彻夜未眠,灯花瘦尽,人亦神伤消瘦。古时的烛芯燃烧一段时间后,需要减掉,叫做“剪烛”,唐李商隐“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”诗句,后以“剪烛”为促膝夜谈之典。词中虽未言明,却隐含此意,所以词的下片开始怀人。 “不知何事萦怀抱,醒也无聊,醉也无聊。”不知道何事萦绕心怀,清醒时意兴阑珊,沉醉也难掩愁情。无论是清醒或是沉醉,始终都难以放下无聊的心绪。最后一句“梦也何曾到谢桥”,悄悄透露了这是由于对一位女子的相思所致。“谢桥”指代心仪的女子,“谢桥”和“谢家”都是由谢娘衍生出来的美丽词汇,指代“谢娘”所在的地方。此句收束全篇,语尽而意不尽,意尽而情不尽。梁启超认为此词有“时代哀音”,“眼界大而感慨深”。 扩展阅读:纳兰性德的文学成就 纳兰性德词作现存348首(一说342首),内容涉及爱情友谊、边塞江南、咏物咏史及杂感等方面,写景状物关于水、荷尤多,尽管以作者的身份经历,他的词作数量不多,眼界也并不算开阔,但是由于诗缘情而旖旎,而纳兰性德是极为性情中人,因而他的词作尽出佳品,况周颐在《蕙风词话》中誉其为“国初第一词手”。 《纳兰词》不但在清代词坛享有很高声誉,在整个中国文学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之地。纵观纳兰性德的词风,清新隽秀、哀感顽艳,颇近南唐后主。而他本人也十分欣赏李煜,他曾说:“花间之词如古玉器,贵重而不适用;宋词适用而少贵重,李后主兼而有其美,更饶烟水迷离之致。”此外,他的词也受《花间集》和晏几道的影响。 《纳兰词》在纳兰容若生前即产生过“家家争唱”的轰动效应,身后更是被誉为“满清第一词人”、“第一学人”。清家学者均对他评价甚高。到了民国时候,纳兰还是很出名的才子早逝的典例。王国维赞其曰“以自然之眼观物,以自然之舌言情。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,北宋以来,一人而已”。张恨水的《春明外史》更写到一位才子,死于三十岁的壮年,其友恸道:“看到平日写的词,我就料他跟那纳兰容若一样,不能永年的。” 扩展阅读:纳兰词的评价 顾贞观:容若天资超逸,悠然尘外,所为乐府小令,婉丽凄清,使读者哀乐不知所主,如听中宵梵呗,先凄惋而后喜悦。容若词一种凄忱处,令人不能卒读,人言愁,我始欲愁。 陈维嵩:饮水词哀感顽艳,得南唐二主之遗。 周之琦:纳兰容若,南唐李重光后身也。予谓重光天籁也,恐非人力所能及。容若长调多不协律,小令则格高韵远,极缠绵婉约之致,能使残唐坠绪,绝而复续,第其品格,殆叔原、方回之亚乎? 况周颐:容若承平少年,乌衣公子,天分绝高。适承元、明词敝,甚欲推尊斯道,一洗雕虫篆刻之讥。独惜享年不永,力量未充,未能胜起衰之任。其所为词,纯任性灵,纤尘不染,甘受和,白受采,进于沉着浑至何难矣。 王国维: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,以自然之舌言情,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,故能真切如此,北宋以来,一人而已。 陈廷焯:容若饮水词,在国初亦推作手,较东白堂词〔佟世南撰,〕似更闲雅。然意境不深厚,措词亦浅显。余所赏者,惟临江仙〔寒柳〕第一阕,及天仙子〔渌水亭秋夜、〕酒泉子〔谢却荼蘼一篇〕三篇耳,余俱平衍。又菩萨蛮云:“杨柳乍如丝。故园春尽时。”亦凄忱,亦闲丽,颇似飞卿语,惜通篇不称。又太常引云:“梦也不分明。又何必催教梦醒。”亦颇凄警,然意境已落第二乘。《白雨斋词话》 陈梦渠:纳兰词最重名句效应,若之于全词,未必人人都知之。如:「临来无限伤心事。」又:「当时只道是寻常。」又:「人到情多情转薄,而今真个悔多情。」又:「谁道飘零不可怜。」又:「人生若只如初见。」于白话文情感中皆可朗朗上口。然全词如何,读者未必知。 近代学者王国维就给其极高赞扬:“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,以自然之舌言情。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,故能真切如此。北宋以来,一人而已。”晚清词人况周颐也在《蕙风词话》中誉其为“国初第一词手”。 中国历代文人追求对物质性理的认识,并把它与人生观、世界观等哲学概念联系起来,指导生活、事业、并把它艺术化。在哲学的理性与艺术的热情的交汇点上有所生发。纳兰性德也不例外,他以诗词的形式,以杰出的艺术互为观照着他的哲学理念。